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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是伊始但亦是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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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壯觀啊!太壯觀了!”勞拉懷揣著滿腔熱血,欣賞著街道兩旁的建築,不斷地發出感嘆。真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詞形容這曾經英雄輩出的荒蠻之地。

這時,向導阿黛雅突然停住,問那些探險家道:“你們的那兩位走掉的朋友,到底什麽時候找你們來?”那些一心致力於欣賞建築的探險家們險些撞倒阿黛雅身上。“我們不太清楚,呼叫她們沒得到回答,”阿絲說道,“不過她們也是相當有能力的人,應該不會有危險。”

阿黛雅猶豫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繼續等你們的那兩位夥伴兒了,現在已經接近午夜,咱們應該想想過夜的事情,或許那邊的大城堡是個不錯的選擇……”

“咳,星空堡……”站在阿黛雅身後的利芬霍德本能地糾正道。

“唔,管它叫什麽,沒人知道那城堡叫什麽,”阿黛雅對霍德先生的話絲毫沒有留意,“咱們趕緊過去吧,我想這邊沒有什麽匪賊,更不可能有野人或者大型的攻擊性動物,沒有比城堡更安全不過的地方睡覺了!”

“我認為,還是先找一處民居過夜——哪怕是露天的,”阿絲突然說道,“因為我在來這兒之前聽說,那個星空堡,曾經被賦予‘亡靈堡’的名字,據說這座城市的皇室死去之後,靈魂在這座城堡裏久久不肯離去……”阿絲的語調陰陽怪氣的,總之她就想說服阿黛雅不要進到城堡裏去——一來是沒有探清路,二來星空堡裏沈睡著的那些悠遠的秘密,是不希望被局外人得知的。

“有這麽玄乎?”阿黛雅對於阿絲的提議,拋出了質疑的口吻。

“那可不!所以我覺得咱們最好別去那裏,夜深了,況且我們沒有帶任何照明用具,”阿絲下意識地摸了摸包裏那個棱棱角角的氙燈手電,“等明天白天我們先把那城堡探索一番,再決定是否利用它。我看探索這裏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那這樣暴露在外面睡覺豈不更危險!”阿黛雅顯然不滿意探險家們的決定,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辯論著,終於,阿黛雅說不過那些堅定的議員們,決定找一處相對完整的小房子湊合著過夜,還好大家背包裏還有一些威化餅幹和熟食,晚上仍然兩兩一組值班,金緹絲老人也加入了值班的行列。唯一不用守夜的就是那向導阿黛雅了,所有人都沒跟她說守夜的規矩,這樣倒也方便大家監視這來歷不明的向導的行為。

死城的夜,即使有溫柔聖潔的星空,也難逃不寒而栗的驚悚,不過還好這都是些心理現象——一夜平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沒有發生。當然,艾薩和莫瑪瑞安也沒有回來找她們的同伴們。

第二天,電子表顯示的時間閃爍不停,大家都滿懷激動地從睡夢中蘇醒了,唯有那永遠睡不夠的阿絲還安然合攏著雙眼,格陵蘭的第一縷晨曦,就像橙黃色的光點鑲嵌在她細密而彎的睫毛之間。

大家並沒有心急去叫醒尚且熟睡的阿絲,而是耐心地坐了下來,和向導討論接下來的計劃。“去星空堡啊!現在是白天了吧,都看好了,太陽在為我們照明呢!現在我真的不相信,你們還能想出其他不進入星空堡廢墟的理由!”阿黛雅似乎異常熱衷於進入亡靈堡。“你為什麽總是要進去,反正白天了,倒也不急,”獵人先生顯然沒有讀懂阿黛雅幾乎擰成一團的表情,“我們打算等到阿絲睡醒之後再商議,畢竟要進去也得先有個準備。”那可憐的阿黛雅只好急躁地在一旁踱步,從那間石坊跑上跑下,最後索性待在閣樓裏不出來了。

等了許久,阿絲似乎沒有任何要睡醒的意思,於是利芬霍德打算帶著章亦芊出去打獵——她們可不確定要在這座龐大雄偉的城池裏待上多久——外界也沒有供給,所以,糧食儲備是十分必要的。艾倫斯坐在通往閣樓的樓梯上跟章亦芊、秦嵐和希爾婭聊天,瑟格方跟隨勞拉在離大家歇腳不遠處閑逛。若檀兒和金緹絲在屋子裏做著接下來行動的打算,而她們旁邊的霍德先生則一心只顧自己的晨練。

“哦,天哪,這些人真是執著……”閣樓內,阿黛雅焦躁不安地來回跑著,她真的是太想目睹那傳說般的星空堡裏的場景了。她一會兒站起來,從閣樓的一頭走到另一頭,一會兒又坐下,用手指迅速地敲擊著地板。真不知道,如果等到晌午冒險家們還不動身,這心急的向導會不會將她們丟下,自己跑到星空堡裏參觀一番呢?

“阿絲!阿絲……”樓下的聲音變得瑣碎起來,阿黛雅幾乎是跳了起來,一個箭步沖下樓去,險些把樓梯上的希爾婭撞翻。“你們大概可以動身去星空堡了吧!”阿黛雅還沒看清眼前的場景,便扯著脖子喊了起來。阿絲的確醒了,計劃立刻收拾好行李前往星空堡,這令阿黛雅感到很滿意。

白天,大家選擇了另一條路走。那條路旁有著一個個雕刻著柔和花紋的狹長草壇——盡管它裏面早已沒了草。沿著街道走還能看到一些漂亮的雕塑噴泉,據說人們可以直接飲用噴泉中的水。這條大道相對寬敞,好像是專門為通往星空堡設計的,街道足有兩個馬車那樣寬,比起晚上的那條巷子一樣的小道,這條大街更令人踏實些。

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行進的速度比在寒冷的夜晚要快一些,許久,探險者們一字排開,已然站立在這座高大的建築物下。

一千年前,星空堡註視著泰隆德洛的一切。她沈默了一千年,不知對這些突然闖入人的叩啟是否介意。

碩大的正門被極大的力量轟然拉開,曾經金碧輝煌的大廳被汙垢附著著,多麽璀璨的陽光也不能喚回大廳昔日的耀眼奪目。經典的歐式裝潢令人讚不絕口——即使它們早已歸為歷史,終有一天會在雨雪或氧氣的侵蝕下化為塵土,但它們是那史詩的最後見證者。它們默默地,似乎在為穿梭於其間的探險者們講述那些曾經令人熱血沸騰的戰績。

探險者們沿著大廳中央寬闊的樓梯緩緩前行,盡管現在是晴天,陽光卻不能照亮這座早已熟悉於黑暗的亡靈堡,那些明亮的光在門口投下狹長的影子,在離梯級不遠處戛然而止。地毯與地板融為一體,曾經結實的料子也難逃時間的沖刷。

樓梯筆直向上,只有透過窗戶的些許陽光照了進來,探險者們不得不打開手電。樓梯修築得相當正式大方,以至於這隊冒險者一直是並排走著的,迎接她們的,將是比樓梯更廣闊的黑暗與未知。

即使是謎團的當局之人,也不會有人能說清,現在探險家們腳下所涉足的地方,一千年前究竟發生著什麽樣的故事。她們仿佛看到,暖洋洋的壁爐旁,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躺在柔軟的地毯上熟睡著,金色的長發梳成一大束拋在身後,就像秋收時節金色的麥穗……漂亮的婦女正坐在一把精致的沙發椅上讀書,她的神情是那麽安詳,留在這世間的,仿佛只剩下女人的指尖輕輕滑過書本的聲音。

再往上一層,巨大的落地窗震懾住了那些探險者們。落地窗框架的剪影被陽光烙印在痕跡斑駁的地板上,落地窗失去了玻璃。這間高大的屋子布滿灰塵,落地窗旁,有一張巨大的床。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了骨架。就連那些物品的色彩,也早已在歷史的浸泡下蕩然無存,這間臥室無與倫比的殘缺美,給予了探險家們無盡的遐想。

古堡中的一切還保持著一千年前洛麗塔婭、切爾西或凱文親手放置的樣子,只不過這些東西的外觀在時間的洗禮下頹然地轉變了。

這些貿然造訪亡靈堡的人在這間臥室中分散開,誰也沒有開口讚嘆,即使用這世界上最具魅力的形容詞來描述這座古堡,也略顯遜色。它不是完整的,但正是因為它的殘缺,它才會用無聲的語言向這些探險者們講述這裏的傳說。

這裏,是泰隆德洛全城最好的觀星地點。

探險者們穿過那扇毫無障礙的落地窗,來到了幾乎什麽也沒留下的觀星臺上,她們只看見這碩大臺子上有一臺斷裂的觀星設備,時間滲透進了鏡片,留下了自己那灰蒙蒙的獨有的痕跡。繞過觀星設備,便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儀器碎片,它們似乎還在星空堡的正中央堅守著,等待著聖安東尼的到來。

一千年,對於這片星空來講是何等渺小的存在。不知道星空是否看到了已經沈睡過去的亡靈堡主人曾經許下的願望呢?被風雪歷練的觀星設備上雕刻著一些單詞,但誰也看不清那些被磨平的字母究竟標志著什麽,它們說不清道不明了,伴隨著早已不存在的鐘聲,漸漸消亡在靜謐的古老歲月裏。

寒風揚起勇敢的探險者們的風衣,太陽過度的斜射使她們映在臥室地面上的剪影顯得無比高大。她們離開了一直堅守於觀測的天文臺,仿佛聽見了一位中年男子的聲音,那聲音斷斷續續,卻又好像在興致勃勃地講述著什麽,或許,他發現了一顆從未有人標記過的行星呢?沒有人能解釋明白。這些低語和遠方的戰場一樣,被人們遺忘了近千年,但它還是留戀著這個地方,經久不衰地回響在探險者的耳旁。

這座臥室,留下了洛麗塔婭多少的掛念與牽連,有多少個孤獨的夜晚,那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獨自坐在窗前,面對著星空,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的父親凱旋,再次坐在天文臺前,為自己滔滔不絕地傳授那些天空上的奧秘……現在,一切終也衰落,變得淒涼,探險者們感慨著。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她們將成為一千年後,這個地方發生的第二場戰爭的主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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